烙印，亦称纳銎印，一般铁制，印面较大，有七八厘米见方，印背上有较大孔銎而且比较深，可装入柄把子。有烙马、烙木、烙漆器等功用的烙印。这些烙印一直沿用承袭，历代皆有。最负盛名的要数烙马印了，其印文大方宽阔，气势恢弘，具有较强的艺术审美价值，大受后代印人的青睐。

    烙印在当时其作用表现在其较强的实用性上面，它本身作为一种戳记，也表明印章的使用途径又多了一种形式。为我们研究战国时期的政治、经济、战争和文化等多个方面都提供了有利的条件。

    “日庚都萃车马”印（图1）是战国时期燕国最负盛名的烙马印。现藏于日本藤本有邻馆。原印达6.9公分见方，为朱文铸造的烙马巨玺，其大开大合，纵横错落，灵动轻逸的章法为印人所称道。燕系玺印多以正方形及长方形居多，阳文印章法大开大合，顾盼对比强烈，揖让之间自然错落，灵动多姿，具有很强烈的视觉冲击力。

    艺术作品的布局，文学上叫“谋篇”，篆刻上叫“分朱布白”即所说的章法。所谓章法，是为了表现艺术作品的主题思想和美感效果而在一定的空间内，安排和处理特定的艺术形象的关系和位置，并把个别或局部的形象有机地构成一个完善的艺术整体。徐坚在其《印戋说》上说“章法，如名将布阵，首尾相应，欹正相生，起伏向背，各随字势，错综离合，回互偃仰，不假造作，天然成妙。”而此巨玺印在章法上的一张一弛正体现了上面所述，印文中部及上部的大面积留白与左面、右面、下部及上部的厚边框相呼应，构成一个“U”字形，给人以强烈的视觉上的震撼。这种有意或者无意的铸造，在古玺印中少有如此夸张者。类似于采用这种形式的还有另一方白文玺印（图2），这方白文印和“日庚都萃车马”朱文印在章法上有异曲同工之妙。

    “日庚都萃车马”六个字采用“左三右三”式，这种六字章法，如果安排不妥极易形成左右两个僵持没有生气的状态。此印在章法处理上运用了离合、避让、顾盼等多种手法，使之避于流俗。

    “日”字安排的稍向左，使“庚”字整体向右逼近，有种欲要冲出却被边框拦住之状，很具有动感。“都”字的最大化处理，和“马”字的稳实，使整方印的稳重点都集中在下面了，这样整方印就不会出现不稳当的局面，给处理其他字与字之间的关系打好了基础，这也是关键点。

    “萃”字的厚实在整方印中也是极明显的，上部的厚重与“都”字左部形成呼应。“车”字左移，似有意避开与“萃”字、“马”字一条线形成僵局，而又与“庚”字的右移构成左顾右盼之势。把中间的大块空白留让出来了。这就使整方印充满了动与非动、静与非静之气魄。

    “马”字尤具个性，它属于战国时六国文字，具有象形之特征，它的处理不仅仅与右面的“都”字相协调并使之成为主线压在下方统一全部，更与“车”字构成欲奔出框之感。且看“马”字整体偏“车”字右方，欲有驭“车”前进之状，这就印证了清袁三俊《篆刻十三略》里所说的：“章法须次第相寻，脉络相贯。如营室庐者，堂户庭除，自有位置，大约于俯仰相背间，望之一气贯注，便觉顾盼生姿，婉转流通也。”

    仔细观察就很容易发现整方印的左部分和右部分均有八个近乎平行的长短不一的线段，右部分的“日”字当中的一横，“庚”字中的两横及“都”字的左部分延伸出来的落在最下面的一横，它们四条几近平行僵直的状态，却又被“都”字右部分的四条灵动的若断若续的富有节奏的线条冲破，这样就使整个右部分的局面在整体上处于静之中，但，在静中寓着长久的欲动之势，还和左部分形成一种牵制。印的左部分也极有特色，“车”字与“马”字就有八条近似平行的线段，把“萃”字单独让了出来，仅由“车”字和“马”字来承担，照理会出现呆板的状态，可此印却挪“马”字向右，加上线条的长短不一，打破了整齐划一的局面。在线条的粗细处理上面就显得更大手笔了，特别是“马”字的三个长鬃的由细向粗的变化，使这些线条的千般力量都聚集在这三条线上，欲有万力皆从“马”出，马不畏行之言。这样以来左部分就和右部分就聚集在一起形成一股力量欲要向左行进不止的状态，而印的左边的边框又那么厚实，困住了这一趋势，使整方印受到了牵制。

    以某一点为中心，向四面发散辐射，或以某一点为基准，向某一个方向伸展、伸延。这种形式即为放射形式，“萃”字和“庚”字都具有局部放射状，这种方式出现在印章中具有新颖别致的趣味，给人们一种特别鲜明的冲击式灵动之感，后来者也有对这方面进行尝试的，并取得了一定的成果。

     此印文紧靠分布在四周，中间呈空虚状，相互揖让，巧妙布白。最大限度地达到中空的状态。这种布局方式叫做周实中虚法。这种方式犹如高山丛林，环抱一泓清泉碧池，给人感觉古雅凝重，富有诗情画意，此印在无意之中形成了这种局面。

    此印虽为铸造，却由于长期的自然风化侵蚀或者有些历史人为的破坏，更增加了苍古深邃的气氛。线条的粗细变化（如“萃”字的线条），刚柔相济（如“都”字的左右处理），若断若续（如“都”右部）都显得十分自然合理，富有笔意。      

    后人在借鉴前人优秀文化遗产的时候就大大地增加了传统文化的后续发展。此印玺依然促进了许多后来者对传统文化的学习。以仿刻为例（图3），就可以看出烙印对我们国家的文化传播和后人对传统文化的传承。

    “日庚都萃车马”印的这些个性在有意和无意当中铸就了战国时期玺印的辉煌阶段，是我国艺术史上的一朵奇葩，极大地丰富了印章的发展。

来源：书法报